我从事教育工作已经49年了。回顾历程，我深深地认识到：不分快慢班、实行公平教育是正确的；学生有差异，分层教学又是必需的。但这个“层”如何分？分层就要分快慢班吗？不！我认为分快慢班不等于分层教学，而不分快慢班有利于分层教学。
我在洋思中学当校长24年，从来没有分过快慢班。每学年初，各年级按照学生成绩平均分班，力求每班学生基础一样，然后教师抓阄接班。这样有利于调动教师和学生的积极性，便于平行班竞争，便于管理，便于考核。结果教师只有面向全体才能带好全班，并教好了每一个学生。
2006年10月，我到河南沁阳永威学校工作，当时学校还是按成绩编快慢班。11月上旬参加沁阳市的期中统考，我校初二（4）班是个慢班，英语成绩平均只有24分，全班没有一个及格的学生。慢班学生认为木已成舟，不愿再学。慢班的教师认为反正是慢班，教差了也无所谓，学校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而快班的教学质量也不理想，因为快班的师生认为自己在快班，无论如何都比慢班强，缺少忧患意识和进取精神。学校管理因此处于一种瘫痪状态。于是，我权衡再三后横下一条心，冒着风险，立即召开师生大会，决定冲破种种阻力，按期中考试成绩重新分班。这次举动取消了快慢班，把后进生平均分到每个班，并与优生同桌。从此，大家集中精力帮助后进生，缺什么补什么，使后进生有了希望，有了信心，有了学习的积极性和动力，进步都很快。而优生在帮助差生的过程中，也大大提高了自己的综合素质，进一步成长为尖子生。两年后，每个学生都能升入省示范性高中，其中有5名学生进入全市前十名，学生、家长无不为“不分快慢班”叫好。
为什么要分层？因为任何学校、任何班级、任何学生都有差异。要面向全体，因材施教，就必须针对差异，分层教学。
首先，分层的依据不应是教师的主观认识，而是要按照学生的实际来分层；其次，差异是在不断变化之中的，分层也该随之变化；再其次，每堂课、每个教学环节都在分层。课堂上让学生学，让学生练，部分学生学懂了，部分学生没学懂，这就是分层。学生更正，有的更正对了，有的更正错了，这也是分层。讨论时，有的说对了，有的说错了，有的不完整，有的完整，这是分层。课堂上完成作业，也有先后、对错之分，这还是分层。我们的课堂教学就是要针对出现的种种差异来进行分层教学。
但是，有人却以为，养鸡要按大小分圈饲养，庄稼要按品种（种水稻、大豆）分类种植，教育也应这样，只有分了快慢班才是分层教学。其实不然，仅仅分了快慢班，差异仍然存在。快班中每个学生也绝不是一样的，他们也有差异。有人这门功课好，有人那门功课好，学生的思想、习惯等也各不一样。慢班更是如此。再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快班、慢班都在不断变化。差异不仅普遍存在，而且都在不断变化。如果以为分了快慢班，就万事大吉了，再也没有什么差异了，那就是不顾实际的幻想。例如，有的快班搞“三高”--高起点、高难度、高速度，结果导致不少学生掉队，教学质量不理想。同时，在慢班，教师以为学生都是一样的差，就撒手不管，放任自流，结果学生更差。显然，分快慢班不等于分层教学。
分层后怎么教学呢？应该搞新课程改革，教学生学，即针对发现的问题（实际存在的差异），让学生合作学习，实事求是地解决存在的疑难问题，这就是有效的分层教学。
我在浙江、山西等地讲学时，有人递条子给我，说既然学生有差异，如果搞“先学后教，当堂训练”，怎么能因材施教呢？我当场回答：“能！”“先学后教，当堂训练”是一种课堂教学结构，也是一种教学法。“先学”指学生看书（看概念、例题）以及看书后的检测。教师注意尽可能让差生优先板书演示、回答问题。“后教”就是根据这种分层进行教学，即搞“兵教兵”：让做对的学生（已完成任务）帮助做错的学生更正，还要讲出“为什么”，要尽可能让多数人畅所欲言。最后，全班学生都不会的问题由老师讲。结果，全体学生当堂完成作业，每个人都在自己原有的基础上得到了提高。这样在课上发现问题、解决问题，针对实际实事求是地教学，不正是有效的分层教学吗？课外再抓“日日清”、“周周清”，引导学生不停地“增优”、“补差”，出现了新问题、新差异，再继续“兵教兵”和“补差”以缩小差距，这也是在进行分层教学。
多年来，尽管我们不分快慢班，但课堂上运用了“先学后教，当堂训练”的教学法，有效地进行了分层教学，提高了教学质量。（作者为江苏省泰兴洋思中学原校长、现河南省沁阳永威学校校长）
《中国教育报》2009年6月30日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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