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的祖师爷

  近来读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里面提到中国的各行各业都讲究祭奉祖先，既然祭奉祖先，那么首先就得寻找到自己行业的祖先，例如木匠以鲁班为祖先，“娼族祀管仲”也就是说妓女祭祀的是管仲，是以管仲为祖先的。管仲可是我们耳熟能详孺妇皆知的一个古代大人物，他怎么和妓女的祖先挂上了钩？为此，本人专门查阅了一些管仲和妓女之间的资料，基本大同小异，诸如《战国策·东周策》里的记载，原文是这样的：“齐桓公宫中七市，女闾七百，国人非之。管仲故为三归之家，以掩桓公，非自伤于民也？”明人谢肇浙的《五杂俎》云：“管子之治齐，为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佐军国。”明礼部尚书于慎行说：“管子治齐，设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助军旅。”清代的褚学稼在《坚瓠集续集》中说：“管子治齐，置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此即花粉钱之始也。”清代的张春帆在其小说《九尾龟》中也提到“从前管仲设女闾三百，以为兵士休宿之所，这便是妓女的滥觞”。清人余怀在《板桥杂记》中也说：“管仲相桓公，置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富国。”依据古代典籍的这些记载，我们不难看出其反映了两方面的内容，一是说齐桓公是个好色之徒（历史记载确实如此），在宫内设七处市场，还设了七百女闾，国人对此意见很大。为了把国人怨恨的情绪从齐桓公头上转移下来，管仲建了奢侈豪华的三归台，借以掩饰齐桓公的错误，让老百姓骂自己而不骂国君。可见管仲的“三归台”更胜于齐桓公的“宫中七市”“女闾七百”，但其目的是为了转移国君的过错，是一种忠君思想的表现。还看不出哪里和妓女有关。二是说管仲设置“女闾”，目的是向他们征收赋税来资助军队的费用，增加国库的收入等，同时解决军队中士兵的性饥渴，稳定军队的军心。以此来看，说管仲是妓女制度的创始人，那就一点也不为过了，难怪妓女们要奉他为祖先呢。

   那么，管仲是如何想到这一点的呢？

   原来，春秋时期礼崩乐坏，天下大乱，为夏商周三代以来未有之大变局，在这种时局动荡的年代，不但战争连年不休，思想上也开始了百家争鸣，如何能在这种乱世中卓尔不群，赢得诸侯中的霸主地位，那首先是自己国家的稳定，然后就是人才和军队的使用了，如何能让自己的国家如坚石般稳定，如何吸引人才，如何能让军队在战争中无往而不前，取得绝对的胜利。这恐怕是齐国被齐桓公绝对信任的相国管仲不得不想的首要问题。管仲不但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更是一位伟大的改革家，他的所有改革思想在《管子》中写得非常清楚，《权修篇》上说：“凡牧民者，使士无邪行，女无淫事。士无邪行，教也；女无淫事，训也。教训成俗，而刑罚省数也。”这可以说是管仲的治国之策，也是其治国的终极目标，但如何“教”，如何“训”？这绝不是说说而已，而是需要在实践中推行，这样的话势必会有一部分异类出现，如何保证他们的“士无邪行，女无淫事”，那还不如自己设立国营妓院。对管仲来说设立国家妓院最少有四点好处：一是增加国家收入。二是缓解及调和社会矛盾。三是以此来招揽游士，网罗人才。四是供自己的主子齐桓公淫乐。但管仲设立妓院，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从中收税以作军费和稳定军心鼓舞军队士气。

   管仲首创市妓和妓院取得成功后，诸侯各国争相效仿。位于南边的越国，是效仿最先的国家之一，《吴越春秋》载：“越王勾践曾经有过寡妇于山上，使士之忧思者游之，以娱其意。”《越绝书》也载：“独妇山者，勾践将伐吴、徒寡妇置山上，以为死士，未得专一也。”这就是说，越王勾践将要攻打吴国，为了“鼓舞士气”而“劳军”，将失去家庭的孤寡女子和有过奸淫劣迹的女子都集中在一个山上，用以慰问军士及一些单身远离乡土的男子。其后进入战国时期，大规模战争的旷日持久使得军妓更为普遍，许多诸侯国的都邑都设有妓院，名曰“军市”，主要是慰问军队，但谁都可以去。《商君书·垦令篇》便足为反证：“令军市无有女子……轻惰之民，不游军市，则农民不淫。”由此便知道“军市”本有女子卖淫，在和平时期甚至吸引了轻惰之民来这里挥霍。

   管仲于公元前685年被封为“卿”，死于公元前645年，因此设“女闾”制应该是在公元前685年至公元前645年之间。这比雅典梭伦创立雅典国家妓院(雅典大法律家梭伦于公元前594年左右订立国营妓院律法，人们歌颂他：“梭伦，伟大的梭伦，你设立了妓院，保障了良家妇女的安全。因为那些浪荡汉、小伙子有了去处，不再在大街上追逐良家妇女了！”可见这样的法律，其目的是为减少淫乱，而并非增加淫乱)至少还要早半个世纪以上。

   从这一点来说管仲不但是中国妓女之祖先也是世界妓女之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