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其本末，知所先后

按 语：2018年，是“晚自习·哲学研读小组”的“名家经典阅读年”，其中，每周六为《论语》学习交流日，每周日为《道德经》学习交流日。现将有关言论辑录刊发，欢迎参与交流。

原 文：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译 文：孔子说：“后生小子，在父母跟前，就孝顺父母；离开自己房子，便敬爱兄长；寡言少语，说则诚实可信，博爱大众，亲近有仁德的人。这样躬行实践之后，有剩余力量，就再去学习文献。”

孟 君：以上原文与译文，就是《论语·学而篇》第六章的内容。从思想境界上看，这样一个38个字符的篇章，揭示了个人在为人处世与成长发展上的基本行为规范。

郑 义：朱熹注解说：“谨者，行之有常也。信者，言之有实也。泛，广也。众，谓众人。亲，近也。仁，谓仁者。余力，犹言暇日。以，用也。文，谓诗书六艺之文。”杨伯峻先生注释说，“弟子”或指年纪幼小的人，或指学生；“入”是“入父宫”，“出”是“出己宫”；谨，寡言叫做谨。由此，这个篇章的关键字就全部破读了。

徐 哲：《论语·学而篇》是着力于为人处世要“务本”的。显然，这个篇章在“务本”这个问题上又讲了很实在的事项。为人做人，“孝悌”永远是第一位的。在该篇的第二章“其为人也孝弟”中，“孝悌”命题已经提出了，这章又把这个“命题”拿了出来，放在了家庭生活中进行论说，则更为彰显了“孝悌”在做人处世上的根本性。可以说，做人缺少了这个基质，就没有人伦伦理了，后面的“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也就根本谈不上了。所以，孔子在论说这个问题时，是有两个层次的逻辑的，即“根本层次”在“入则孝，出则悌”，“拓展层次”则是“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并且，这两个层次同时具有逻辑递进关系。在“根本层次”上，强调了“入”与“出”的辩证有机统一逻辑，如此，“孝悌”问题就具有全面性了。在“拓展层次”，“谨而信”是“泛爱众，而亲仁”的基础，“泛”与“亲”又是一种“多”与“少”或“整体”与“个别”的辩证有机统一。如此，我们就可以看出古代典籍是怎样一种言简意赅、微言大义了。

柳 丽：程子曰：“为弟子之职，力有余则学文，不修其职而先文，非为己之学也。”其中，“弟子之职”是什么呢？就是“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这样的职责都修炼不好，“学文”还有什么价值与作用呢？所以，“不修其职而先文，非为己之学也”，亦即本末不能倒置。其正如“德行，本也。文艺，末也。穷其本末，知所先后，可以入德也。”这其中揭示的人生规律就是先修为人的德行，再学诗书六艺，才能使人生大成。恰如俗话所说的，做人都歪歪扭扭的，读书还有什么用呢？做人的根基都不牢靠，做事只能是地动山摇了。

严 峰：如以上各位所言，该章的要害在于“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如果讲“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是具象的话，那么，“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就是哲学了，其实质则是“知”与“行”的辩证关系问题——“未有余力而学文，则文灭其质；有余力而不学文，则质胜而野。”这是多么地精辟到位啊！所以，我以为，在成人（成才）问题上，孔子是把“实践学习”放在第一位的，并明确了该学什么和怎样学习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学习是“亲仁”——亲近有仁德的人，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贺 明：高度概括地讲，从最为实在的意义上讲，这一章讲的是一个成人成才的大逻辑、大哲学，远非简单的几句生活话语。其丰富的内涵，大家在要害点都谈到了，我就不再细说了。我在此仅谈“孝顺”一个问题。其实，孔子所谓“孝顺”，是有深刻内容的，远非世俗的理解。继承父辈之志业，才为真正的孝顺，远非“常回家看看”。尤其是其中的“顺”字，更是大有学问。为什么要顺从父辈的话语呢？从人生经历与人生经验来讲，父辈人生一世，堪称某种“人生规律体”了，给予子女的话语教诲，多为宝贵的人生经验与教训，听之思之，并为己用，就能避免或减少人生发展道路上的曲折。这难道不是最具价值的东西吗？孟君兄常讲，以书本做比喻，父辈是一本五六十页的厚书，青年则是二三十页的薄书，哪本书富有分量，该是十分清楚的了。所以，读古代典籍，不可望文生义，必须深刻探究，才能获得对自己最有发展价值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