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画作为手卷画,当它打开在观者面前的时候,难免会令人摸不着头脑,因为画上共描绘了46个人,其中女子21人,男子25人,并有多人重复出现,观者一时间会分不清谁是谁,还会疑问为什么同一个人又出现在另一个位置,等等。
其实,按照画家顾闳中的意思,他是在同一个平面空间上,展现了五段在不同时间发生的宴会场面。小编大胆猜想,这种打破时间概念,将场景同时显现的做法,和南唐后主李煜脱不了干系,毕竟,他要求顾闳中如实记录、反映韩熙载的表现,而呈现结果的最佳方式,估计就是保证实时性和全面性了。当然,为了让观者有所区分,画家肯定会在画面上有所设计。
这种设计并不隐蔽,听乐、观舞、歇息、清吹、送别这五段,基本上都用大型屏风作为间隔,这使整个画面「隔而不离」,气脉相连。
第一和第二段之间的屏风
在第一段听乐和第二段观舞之间,画家用一个大座屏作为分界,屏上绘山水,这个屏风同时也是这段的焦点人物——正在弹奏琵琶的李姬的背景。而主人公韩熙载盘腿而坐的榻,三面围屏,屏上仍然绘有山水。
第一段中的榻和床
细心的观者一定发现了,画面最开端凌乱散着红色被子的床上,依然有一面绘有山水小景的围屏。但是,公共场合为何能出现卧房中才会放置的床呢?其实这是一种「虚拟」,在横斜之间暗示墙的存在,不过画家有意为之,似乎是在强调韩熙载的生活风流荒淫。
第三和第四段之间的榻和床
在第三段歇息和第四段清吹之间,画家将高大的三扇屏风又围在一张三围屏风榻的外部,同时,榻旁边依然安排了一张山水围屏的华丽的床。
第四和第五段之间的屏风
最后两段,一侍女和一男性客人正隔着大座屏交谈沟通,这让画面浑然一体,保持了连贯性。
《重屏会棋图》描绘的是南唐中主李璟与其弟景遂、景逿、景达会棋的情景。不过,比起四人围坐下棋的前景,观者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地聚焦于李璟身后的屏风。
李璟身后的大屏风
画家把大屏风上的场景描绘得非常精细。大屏风是按照白居易的《偶眠》所作,右下方卧躺着的是白居易,身后的妻子手中托着刚被摘下的乌帽。
大屏风里的小屏风
我们看到,屏风内依然蕴含着一条时间线,也是过去(看书)-现在(脱帽休息)-将来(床铺好后接着休息)的顺序,不过,如果具象表达这条时间线,那么它恰好和前景中的时间线形成90°,是纵向的,另外,这条时间线的延伸方向还和观者的视线方向是重合的,最终的落脚点都是那幅山水小屏风。
乍一看,《韩熙载夜宴图》似乎无处不在表现主人公韩熙载耽于酒色、风流无度的喜好和生活状态,但如果观者仔细去看韩熙载,就能发现其中的矛盾之处。
不论是听曲、击鼓、濯手的韩熙载,还是袒胸露腹、挥手送客的韩熙载,在高帽之下,他似乎总是皱着眉头,目光若有所思,并不开心。周遭的笙歌燕舞并没有影响到他,反而反衬出他的哀愁和苦闷。
也许他在担心自己的一系列表现是否能让后主李煜放下戒心,也许他在想自己是否能「自污避相」,也许他在为南唐的将来发愁,又也许,画家顾闳中看出了韩熙载的内心,想要提醒李煜,又或者,顾闳中对韩熙载的遭遇心有戚戚,他也对风雨飘摇的南唐有着深深的担忧,因此,把自己的情绪加诸于韩熙载这个人物之中……诸种猜测,都已无处验证,只能成为今人热烈探讨的画中之谜。
不论韩熙载是否故意做戏,不可否认的是,他此生壮志未酬,满腹才华无用武之地。与他齐名的南唐文士徐铉这样评价过韩熙载:「以熙载学问精赡,辞气亮直。本以通识,济之奇文。」可见,韩熙载的才华和能力是得到公认的。而后主李煜虽然在即位之初疑心和戒心颇重,但仍然很赏识韩熙载的才能,不仅经常赏赐韩熙载,还想拜其为相,但又为他的生活作风而感到痛心。这也产生了此图来源的另一种说法,即李煜听闻韩熙载日夜放纵,很生气,又不想当面指责,遂派画家暗中记录韩熙载的荒诞生活,后又将画赐予韩熙载,想要令其自愧。不过,韩熙载早已心灰意冷、无心政治,更谈不上做宰相了。他死后,李煜十分痛惜,追赐其为左仆射、同平章事(宰相)。
乾隆曾评《韩熙载夜宴图》「绘事特精妙」,其实,它之所以如此令人念念不忘,除了画工精湛、设色雅丽、构图别致之外,更是因为它有许多有趣的「未解之谜」,仍等待着人们去历史中寻求答案。
参考资料
[1]毕晓慧 浅析中国工笔画图像叙事特征——以《韩熙载夜宴图》为例
[2]宋岫音 《重屏会棋图》的空间再探讨
[3]其他网络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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