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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一奇人写下巨著,本想为中国所用,却被日本学去反戈击败清朝

道光二十一年 (1841年)六月的一个夜晚,林则徐路过京口,这时他已不是昔日总督和钦差大臣,而被发配往新疆伊犁充军,原因是遭到诬陷被革职问罪。虽然成了戴罪之身,林则徐名声不减,沿路官员纷纷给予方便,更有不少昔日手下和旧友特意赶来面见,深恐他这一去再也无法回来,其中包括一位两江总督裕谦的幕僚——魏源。

魏源在林则徐任江苏巡抚时就与他过从甚密,林则徐也很欣赏魏源。林则徐时年已56岁,并且长期身体不佳,这次与魏源会见,他交给魏源一个重要的使命,把自己在广州主持翻译的《四洲志》书稿交付给了魏源,并郑重嘱托他进一步广泛收集资料,编撰一部更为详尽、可靠的史地全书,以助制定抗敌御侮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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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分量极重的嘱托,也是对魏源的嘉许,因为魏源与林则徐观点一致,既是坚决的主战派,又对西方的科技重视了解,是睁眼看世界的代表人物,这个任务由魏源来完成,所托得人。

魏源果然没有辜负林则徐,他一头扎进自己的草堂“小卷阿”,足不出户一年多,在《四洲志》的基础上,增补大量文献书刊资料及自撰的资料进行扩编,完成了《海国图志》五十卷本。

初稿完成后,魏源又不断增补,五年后增为六十卷,到咸丰二年又增补为一百卷,至此《海国图志》大功告成。

这是一套全面介绍世界各国的历史、地理、政治、经济、军事、科技、宗教及民俗文化的巨著,被龚自珍称为“综一代典,成一家言”,魏源也由此被誉为“睁眼看世界的第—人”。

这样一套巨著,正是当时中国所急需的资料,也是魏源和林则徐编撰此书的初衷,为了让人们认识到世界的变化,摆正自身的位置以适应。

尴尬的是,这么有价值的书籍却在国内遭到了冷遇。

古代中国自称为天朝,由于认知水平的限制,人们认为中国就是中央之国,中国四周都环绕着大海。

随着朝代的更替,人们对世界的认识逐渐增加,但还是有很大局限。

就在乾隆年间,作为政治和文化精英的纪晓岚担任《四库全书》总编修时,还不愿意承认世界有五大洲,更别说在他以下自诩读书人的官员和文人。

魏源在《海国图志》中使用“海国”这一概念,明确论述五大洲四大洋,中国与许多国家在陆地上是相毗邻的。这是对当时“天朝中心论”的背离,自然遇到大清满朝士大夫的嘲讽和抨击。

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清朝一败涂地,要探究原因,内外皆有,但中国的落后无疑是主因,落后的表面在于没有“长技”,落后的根源则在于不了解“夷情”,也就是政治和思想原因。

魏源在书序中就开宗明要地提出了:“是书何以作?曰:为师夷长技以制夷而作。”

《海国图志》不光是系统介绍西方国家的地理、历史和科学技术,它还介绍了经济并扩展到政治,介绍了西方近代资本主义民主政体,给出了一整套由表及里的参考方案。

但儒家的传统是“重道轻艺”,向来以天朝自居,对西方文化不屑一顾,对近代科技更是视为“奇技淫巧”。

就连曾修撰过美国通志《合省国说》,对西方自然科学技术颇感兴趣的开明学者梁廷榍也攻讦“师夷长技失体孰甚”,还引经据典论证诸如火炮、舟船“皆源于中国,何必舍近求远师夷? ”

在那些抱残守缺的朝廷官吏看来,“吾政教礼仪超乎于万国之上”,根本无法容忍魏源对“蛮夷”的崇尚和赞美。

朝野上下如此,魏源也实在无可奈何,《海国图志》自然遭到冷遇。这套本该能发挥大作用的奇书在面世数年后仅仅勉强刊印了千余册就告入不敷出,无力再加印,林则徐的嘱托和魏源的努力成为泡影。

命运是奇妙的,林则徐和魏源万万没有想到,《海国图志》在中国石沉大海,却在邻国日本遭到了热捧。

起因是1851年驶入长崎港的一艘中国商船上携带了三部《海国图志》到日本售卖,被日本官员发现后,日本如获至宝,这套书在岛国迅速流传并得到推崇,被称为“海防天鉴”“天下武夫必读之书”。

短短三年里,《海国图志》在日本被翻译了多达二十一个版本。为什么日本如此重视呢,除了上文提到过的《海国图志》里包罗万象的西方知识,还在于它里面提出的重视海防的策略,魏源本人不仅是文人,还是个军事思想家,在书中记录了他的种种海防战略思想,对于当时也在苦苦寻求防夷之策的日本来说,实用性极强。

日本学者鹫津毅堂看了之后感慨,“海防之策莫善于是篇。”《海国图志》被日本如此重视,也就发挥了它本身的作用,日本自19世纪60年代起开始明治维新,《海国图志》来得适逢其时,起到了很大推动作用,魏源和林则徐花费无数精力搜集整理,精心编写的实用著作,反而为日本所用。日本完成明治维新后,又对中国反戈一击,甲午战争击垮清朝,彻底称霸中亚,改变了大清的命运和世界的格局。

日本著名学者盐谷世弘叹说:“呜呼!忠智之士,忧国著书,不为其君之用,而反被琛于他国,吾不独为默深 (魏源字)悲焉,而并为清主悲之!”

现代日本学者井上靖在《日本现代史》中说:“幕府末期日本学者文化人等的思想起了革命,倾向开国主义,其契机是读了中国的《海国图志》。

不管怎么悲叹,事实是几乎与日本同时迈入近代化进程的中国虽然也开展了洋务运动,看上去轰轰烈烈,实际却是金玉其外只学了个表象而已,与日本由内及外的明治维新相比只是画猫学虎。

“长技”清朝是学到了一些,军队的装备并不输于日军,但这个“师”字却空有其表,“制夷”当然制不成,还被昔日小弟日本暴打。清朝在近代落后的原因有方方面面,拒绝接受《海国图志》这样的书籍正是其表面的一个反映。

半个多世纪后,梁启超评价说:日本维新派前辈 “皆以此书所刺激,间接以演尊夷维新之活剧”,最终完成了改革图新大业;而在中国,“变法之萌芽遭到摧残,后于日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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