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夏季刊（总第22期）》平台推荐：周刚振 鞋耙子（外一篇）

鞋耙子（外一篇）

周刚振（陕西）

小时候，父亲是村上编草鞋的把式，如遇下雨天，他便会找来稻草、破布条及草鞋耙子编草鞋。后来，待我稍微长大点，他就把这门手艺传给了我。按父亲的话说，庄稼汉人学会了编草鞋，一辈子都乍不了精脚片。

我老家的草些耙子，是一个实在不起眼的丁字形状的专用小农具，丁字头的横梁上按了七个朝上的小木齿，齿高约有二三寸，与丁字尾的木钩成反方向。编草鞋时，寻来一长凳，将鞋耙子的木钩挂在长凳的一端，丁字头横梁上的木齿便端溜溜的朝着我的怀里了。这时，我就将早先用龙须草搓好的主绳挽出两个小圈，再用细细的麻绳来编好“鞋鼻子”，然后，再将“鞋鼻子”留出的主绳往腰带上一系，骑坐在长凳上，将两个环形的主绳头往草鞋耙子上的木齿上一挂，身子往后稍一用力，四条主绳就立马绷得紧紧的了。假如我们把这四条主绳称为径线，那么我们就拿手中的稻草做纬线不停地搓着劲去织，一上一下，经纬交织，而那挂在耙齿上的径线，也在我手中根据鞋的形状变换着木齿的位置，时而散开，时而收拢，不一会儿，一只毛绒绒的鞋底就编出来了。于是赶紧收拢了鞋后跟，又在鞋底周边四处安插上“鞋耳”，最后再把“鞋鼻子”留出的主绳顺着“鞋耳”鞋后跟依次贯穿起来，一只完整的草鞋就算大功告成了。

学会了编草鞋，我在同村同龄人的眼里就是“老大”，每当我和村上的小伙伴上山割草或捡柴火时 ，看见我穿着自已编织的新草鞋，他们个个投来羡慕的目光。庄稼汉人学会了编草鞋，一辈子都乍不了精脚片。伙伴们认真地听我讲着，又纷纷地要求跟我学编草鞋。

一个雨天的早晨，天刚麻麻亮我就起了床，准备一些破布条稻草等编织草鞋，这时，村东头的三娃子来了，一进门就给我怀里塞了一包烟，说是要跟我学编草鞋这门手艺。球的，学就学吧，反正你学会了我手艺还在，鞋耙子也不会少一根齿，我还白白得了一包烟呢，有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可当我进牛圈棚取鞋耙子时，发现鞋耙子不见了。于是我便挨家挨户地去打听，原来是本家四叔半夜里就拿去了，他现在正在屋里忙着编草鞋哩！

草鞋是农耕时代的产物，也是社会贫穷的象征。既蕴含着中华民族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传统美德，也显示着时代发展的缩影。过去，街上随处可见的摊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草鞋、还有现场制作草鞋的老农，现在已荡然无存。

如今，老家人有吃的有穿的了，有谁还记得过去那编草鞋的事呢，再说，90后的娃们，就是见了鞋耙子，也不知是个啥玩意，说不准还偷偷地笑上辈人咋就制做出这么粗陋不堪的农具呢！

哦，草鞋耙子，草鞋耙子，我记忆深处永远也抹不去的草鞋耙子啊！

别笑我，我是个慢性子

最近，在翻阅旧刊时，在一本《读者》杂志上读到莱昂纳德.科恩的《慢》，不禁勾起了我四十多年前的记忆，那时，我正在西沟河大队的山嘴子小学上学，因我是慢性子，说话慢、走路慢，甚至就连吃饭喝水也慢，所以荣获了当时在校任负责人王老师所赐的那句话：“宁叫湿了衣，不能乱了步”。

如今想起来，实实地叫人好笑！

“我放慢语速，/我从不贪快。/你想快速抵达，/我想最后才到。/-------我总喜欢慢一点，/我妈妈常这样说。/我系紧鞋带，/可我不想奔跑。/我想踏着我的节奏抵达，/我不需要发令枪。”看看，这不是明显地写我小时候的慢生活吗?那时候，我说话慢溜溜，走路慢腾腾，三砖头也砸不出个响屁来。每天从家里到学校时，上课铃声都响了，其他孩子像长了翅膀一样飞着向前跑，唯我一人仍像没听见一样，以前该咋走现在仍然该咋走，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向学校走去，那站在校门口的王老师第一回看见了，没有吭声。第二回看见了，也没有言传。三、四回看见了，实在忍不住了就堵在校门口吼出这句：”我说刚振啊，你真是“宁叫湿了衣，也不能乱了步啊!”逗得满教室的学生都哄笑起来。

放学后，几个小伙伴跟在我身后，学着我走路的样子，嘴里喊着：“宁叫湿了衣，不能乱了步”我生气了，回头真想狠狠地奏上他们一顿，可那几个小伙伴刷地一下摆开架势，大有气吞山河之势，我一看就软了。你们叫啊，喊啊！反正你们再叫再喊我也没少胳膊腿，还把你们喊得困的，回家还得多吃一碗饭，划得来嘛。从此以后，有人再这样喊我叫我倒也觉得这是一种荣耀，你想，学校300多学生娃，王老师咋就偏偏地给我送了这个称号呢，你们谁想得还得不上呢。

后来，以前咋样走现在还是咋样走，而更多的时候是边走边想问题。

再后来，我走上社会后，做任何一件事我也是不慌不忙，三思而后行，往往取得成功的系数很大。尤其是搞文学创作，我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去磨，才能磨出好的作品。“欲速则不达”，当你想要抵达一个目标时，首先要瞄准这个目标，然后得一步一步稳稳地向他买进，才能取得最后的成功。世上再高的高楼，也要平地起，先打牢打实地基，然后才一砖一砖地往上垒啊。只有这样，建好的大楼才稳如泰山！

随着年龄的慢慢增加，我才真正地懂得了“宁叫湿了衣，不能乱了步”的真正含义。“我放慢语速，/我从不贪快。|你想快速抵达，|我想最后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