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乡下人推了一车梨到集市上去卖,他的梨汁多味甜,很受欢迎,所以卖得也比别家要贵不少。
有一个穿着破衣烂衫、头裹破布的道士来到这个乡下人的车前,请求施舍一个梨。乡下人非常嫌弃地大骂斥骂,要这道士赶紧走开。这道士坚决不走,反复要求施舍一个梨。乡下人大怒,斥骂得越发难听。道士说:“你这一车梨有好几百颗,老衲只是请求一颗,这对于居士根本没有什么损失,你何必要生气发怒呢?”这一番吵闹引来了不少围观者,大家议论纷纷,周围便有人劝这乡下人,说,挑一个不太好的梨送给道士不就得了,没必要这么小气。谁知这乡下人竟然铁了心,就是一个也不肯施舍,不论好梨还是坏梨。
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是附近店铺做杂役的小工,见到这乡下人只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如此吵闹,引人围观,耽误做生意,于是便拿出了一枚铜钱,施舍给了道士。道士恭敬地拜谢了这个小工,然后对围观众人说:“出家人不能吝啬惜财。我有好梨,愿意拿出来送给大家。”道士说:“我正需要用这个梨的核来做种子。”于是道士捧出一个梨,大口地吃了起来。很快,这个梨就被吃完了。道士把梨的核拿在手心里,从肩头上解下一个锄头,在地上挖了一个深达数寸的坑,把梨核埋进坑中,覆盖上泥土。围观群众中有好事的人便到周围的店铺中寻来了滚热的开水。道士接过开水,小心地倒在刚才埋核的地方。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观看,只见不多时之后,从地面钻出了嫩嫩的新芽,这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长越大,很快就长成了一棵梨树。这梨树枝叶茂盛,翠绿可喜。紧接着,人们又眼睁睁地看着梨树上冒出了无数的花苞,这花苞逐渐长大,开出了满树梨花。再一眨眼,这些花便全都谢了,花瓣飘落,树上留下了很多小小的果实。果实长大并成熟,结出了一树好梨,挂满了枝头,把树枝都压弯了。道士便站到树下,伸手摘梨,送给围观的群众,凡在场的都获得了一颗,很快,一树的好梨便全都摘完了。
道士又拿出锄头,开始锄树,丁丁当当的声音响了好久,终于把梨树锄断了。在道士刚开始做法的时候,人们都觉得好神奇,周围店铺伙计,来往路过的行人都围上来观看。连那个卖梨的乡下人也忍不住好奇心,挤进了人群中观看,将装满梨的车扔在了一边,完全忘记了照看。
等到道士离开以后,那乡下人才想起自己的一车梨,连忙回头,愕然发现梨全都不见了,一个也不剩。乡下人猛然省悟,原来刚才发给众人的梨全都是自己车上的。乡下人又仔细检查装梨的车,发现有一根车把不见了,看那断痕,显然是刚刚砍断的。
乡下人心中既愤怒又懊恼,连忙冲着道士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转过一面墙,发现墙根下有一根车把,看着颇为眼熟,原来正是自己车上被砍掉的那根。乡下人这才明白,那道士最后锄的树,其实就是自己的车把。此时整个集市的人都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大家全都大笑不止。我经常能看到,乡村里有那家境殷实的人家,好朋友来借米,便故意给脸色让朋友看,借米时还要强调:“这可够你们家很多天的口粮了。”如果有人劝他做点善事,或给那快饿死的人一口饭吃,他就又要摆脸色,拿出了饭,还要说:“这都够十个、八个人吃的了。”甚至于父子兄弟之间,一丝一毫也要算得清清楚楚,一点亏都不能吃。
可是到了赌坊妓院,他又是花钱如流水,一点儿都不心疼了。如果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生死关头,为了活命,更是什么都能出卖。像这样的人简直不要太多,乡下人见识浅薄,倒也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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