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我父母举家搬迁回来后,我们住在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里。
这是一排五间的草房,属于正房,坐北朝南。
老房子东便挨着墙的地方有一盘石磨,石磨边上还有一棵柿树,听说是奶奶生叔叔时,爷爷种下的。
到了叔叔结婚的年龄,父亲便帮着叔叔把西边三间屋拆掉重建了。
留下了东边两间我们住,一间饭屋兼客厅,另一间是睡觉的。
东边两间房有些破旧,父亲一直没有修缮,当时可能是缺钱。
破旧的家里,柿树是我们的精神寄托,我跟妹妹经常爬到上边偷偷观察东边邻居家。
邻居是本家大爷,大爷是一位医生,因为一墙之隔 他家说什么我们都能听见,他家也一样。
每当我跟妹妹挨揍时,大娘就跑过来护着我们,大爷就在墙那边训斥父亲。
我们对大爷大娘也就多了很多依赖,有事没事就去他家。
放学回家父亲不在家时我们就去,饿了时也去,做错了事情更是藏在那里。
大娘家俩儿一个闺女,当年都二十岁左右,大娘还有一个婆婆,当年应该七十多岁吧,脚很小,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当年大娘的孩子们都没有成家,加上奶奶一共六口人,还养了几十只狐狸,偶尔还来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大爷妹妹家的孩子,家里很热闹。
每天早上天不亮,我就听到墙那边石磨在响,还有往磨眼里添粮食的声音,有时是铁勺蹭石磨的声音。
时间一长,我就知道大娘在干嘛,如果哗啦啦响,她是磨粮食,那是喂狐狸的。
如果是蹭铁勺的声音,肯定是吃豆沫菜。
家里奶奶喜欢吃,还有人口也多,吃豆沫菜既经济又实惠,还省事。
我每次听到蹭勺子声音,便起床,爬到柿树上往大娘家看,看看她磨完了没有,如果没有,就去敲门帮着转一会,因为干完会有吃的。
一般情况下我在树上看不清,因为天根本不亮,我就在树上喊两声,大娘就说,快下来,别掉下来了。
怕摔着我。
天亮的时候,她家饭屋里冒出青烟,传来大娘拉风箱的声音,吧嗒吧嗒……
大家陆续起床的时候,饭就好了,大娘在墙那边喊着我的小名,让我拿着碗过去。
那时,我跟妹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爬到柿树上往大娘家看。
柿树皮本来是非常粗糙的,但我家的非常光滑。
大爷是村里医生,家里人来人往。
好多次半夜里有人站在我家石磨上喊大爷,为什么在我家,我家贫寒的没有门,为什么站石磨上,因为紧临他们睡觉的屋,跟在他家一样。
在我的印象里,大娘好像不睡觉,晚上喂完狐狸已经很晚,早上,应该是凌晨就听到石磨响,还有拉风箱的声音,伴随了我好多年。
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常年休息不好的大爷偶尔说干够了,但也只是嘴上说说,一直干到几年前退休。
退休后,可还是有人经常去叨扰他。
大爷一家在我们村子里应该算是家境比较殷实的,至少是我觉得。
大娘属于那种旧社会媳妇,非常听婆婆话,我记得当时奶奶住正房,比较高大宽敞。大爷大娘住在一间比较矮的房子里,做好了饭先给奶奶端上。
后来我在树上看到她家越来热闹,原来大哥哥要结婚,没有几年,有了孩子,便四世同堂。
接着二哥哥去当兵,二哥在部队做卫生员,复员时 ,干够了医生的大爷又让二哥干了医生。
再后来,二哥,姐姐都结婚了,家里安静了不少。
我慢慢长大了,外出上学,柿树也不爬了,跟大娘接触越来越少。
忘了哪一年,我回家时听说奶奶没了,由于生病。
大爷非常孝顺,用尽了方法也没能阻止奶奶离去的脚步,他哭的非常伤心。
奶奶非常不容易,当年她刚刚结婚,爷爷便随部队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养大了大爷,抱养了姑姑,大爷姑姑没有见过爷爷,看照片,爷爷非常帅气。
这些我是怎么知道的,奶奶还在的时候,我喜欢听她讲故事,她一遍遍的重复这些,可能她思念爷爷吧,她不想跟别人说,对着不懂事的我宣泄一下。
奶奶走了,孩子们结婚了,大爷大娘该清闲些了。
我有两年没有见到他们了,想起他们,心里除了感激之情,还有敬佩。
哥哥嫂子们都非常孝顺,也都勤劳能干,这或许就是传承吧。
如今,大爷大娘孙子孙女都有成家,有了小宝宝们,几十年过去,还是四世同堂。
我现在很想回去看看他们,希望他们永远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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