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日 停课了
“怎么还来学校啊，停课了！”
6:50。电动车急冲上东门的坡，保安师傅开着伸缩门问时，我满头雾水:“啊？啥时通知的？”校园广播里放着熟悉的早餐曲，食堂静悄悄，操场空无一人。我急拽下头盔和口罩掏手机。
清晨五点多工作群里就发了紧急停学通知。5：50起床闹钟响后，望望灰蒙蒙窗外，我偷懒赖了几分钟床，无暇看手机。难怪6:40路过围修的北门口时，比往日多出不少家长和小车，等候在细雨里。当时回头与车后小丫嘀咕了句:今天怎这多家长早来？难不成哪个年级开家长会？
7:10。往日这点回到办公室，知新楼读书声朗朗，而此刻，二楼2019级三个班走廊，只见寥寥值日生在打扫。九1班课桌有些凌乱，孩子们的抽屉大多数已空，作业本有的散落在讲台与课桌面。我站在教室窗外，有点茫然。脑中浮现2019年冬，山里那届九年级因为新冠停学在家网课后回校的情形。小丫拿着个手抓饼冲过来:“妈妈，给你咬点，同学给的。”她把饼往我嘴里一塞，溜烟儿跑进办公室拉开桌底下的柜门:“我把书和练习册全背回家。”开学初，她把大书包藏在里面，没想到那么快会起作用。
打听消息的、埋怨的家长陆陆续续在微信上冒泡，我不知如何解释，因为自己也云里雾里，只好一律安慰:“别急，突发状况。先回家。再等消息。”口中不知味，肚子也不觉饿。我问小丫怎吃同学的早餐？小丫解释:“走读生帮住校生带的，今天带来，人走光啦，就多了。”她咬着饼去教室里装书，我拿着原本准备去打水烧的水壶站起，又放下，开始收拾能带回家长期办公的东西。小丫和班主任杨老师又在重新整理教室，我趁机电话郭先生:“停课了。赶紧去超市看看能囤点什么。”然后电话母亲、父亲、妹妹、弟弟，该叮咛的，先乱七八糟一一叮咛一通。母亲呵呵呵:“是啊，三个小的刚自各到家，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8:00。往常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我们今天却冒着蒙蒙细雨准备离开学校。北门口，零星走读生飞跑进校园取书。兴园大道与蓝江大道路口，学校执勤的志愿者戴着红袖章，拿小红旗站着，头发湿漉。
8:30。经过美地印象，我和小丫放下大包小包进乐卖特超市晃了一圈，想看看能不能买点菜或冷冻的半成品食材。超市里人山人海，上称处和缴费口排着长龙，我们赶紧又撤出来，立马赶回家门口小菜摊。事实证明，有时女人直觉下的决策会有多正确:等我们在小摊挑好比平常多两三倍的菜排队上称时，从超市空手归来的人陆续也进了小店，菜架很快扫空。郭先生恰好把超市买的两袋米和两桶油送回家又下楼来，准备再去超市排队。
9:00。学校工作群发出网课平台链接，开始布置全体师生按课表正常听课。每个班学生被班主任分成八个学习小组，科任老师被分进每个小组蹲点，督促记录学生网课情况，登记每日早晚两次体温。政史地生音体美的同事一般都上了好几个班，譬如我除了九年级一个班数学，还上了七年级四个班心理健康，微信上就一下子多出来四十多个群，消息“叮咚，叮咚”连续响个不停。九年级三个班，又是老班主任，师生很快都报了到打了卡，迅速进入网课状态。
10:00。同事小李电话我：“赶紧回学校开会，学校被安排了上直播课，你上七年级数学.....”以为自己听岔:我教九年级数学啊，该是九年级直播课吧？
急匆匆开起电动车，又冲回学校经世楼四楼开会，原来只是录播一节期中复习课。最后，几番周折，七年级数学组藤藤老师接过任务。她今年刚考调进经开区中学。我去年听过她一节课，当时她还在乡下中学，来我们学校参加数学基本功片赛。九月份第三党小组活动时，因党课之事，我与藤藤略有接触，要不然偌大学校，不同年级的同事许多是不认识的。藤藤是个基本功扎实，个性很淳朴的姑娘。
从前这季节，我会去乡野听缕缕秋风轻掠过篱笆墙上的梧桐，静赏两三树叶飘落枯菊之上的美。前年这时节，我也在山路上看山茶花的叶子飘零殆尽，点缀松林间的红叶宛如一个悠远之梦在消失般地凋落。而这一年多来，我只伫立在知新楼五楼长廊拐角处，偶尔望见过夕阳西下。寒风又要刮起。
夜里十点多，七八年级各班终于慢慢也组建好各种网课群。学校办公室、教务处、装备处、还有政教处一直都在忙碌，老师们不过是把办公地点从学校改成到各家里的网上。值班人员留在学校进行全面消杀；教务处安排师生们怎么在网课期间考勤、打卡与报到；教研组在分管领导指挥下，组织被精挑细选出来录课的年轻同事与教研组成员迅速探讨如何备课、磨课，三天后录课。
临睡前，八年级有班主任说:对着手机十多小时了，中饭晚饭都一手拿筷一手拿机。许多情况特殊的家庭，不要说孩子上网课，连进个新群、建立个新联系，或是下载个新应用都困难重重。可作为教育工作者，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孩子。
10月30日以来，学校关于抗疫防疫的工作在紧锣密鼓加强。全面筛查进出过铅山的师生与家长、每日早晚两次进出校园的体温监测、各个级别的防疫抗疫会，就算朋友圈传出铅山葛仙山村封控的消息，普通人该怎样生活工作，还是正常怎样生活工作。直到毫无征兆停课的此刻，才发觉疫情似乎在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还没意识到我的小城新一轮抗疫防疫已在这一天重新启动。我只感觉:我得让自己有随时接受任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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