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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操碎了一地

   说起节操,不得不重温苏武牧羊的故事。西汉武帝时苏武以中郎将身份持节出使匈奴,受部下牵连,被扣留,饱受威逼利诱,却坚不投降。后被流放北海牧羊,匈奴扬言公羊生子才放他回国。可怜苏武卧雪啮毡,历尽艰辛。十九年后获救,他出使匈奴时所执旌节也已经磨秃剩个光杆了。苏武回到长安那天,长安的人民都出来迎接他。人们看到须发皆白的苏武手里拿着光杆子的旌节,没有一个不感动的,都赞其是有气节的大丈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苏武持节去持节回,旌节可以磨秃,节操却不改变。

   古人重气节、守节操,蔚然成风。《孔雀东南飞》中有“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一句,借兰芝之口说明做官要遵守官府的规矩,即使家里后院着火也得先去应官;《北齐书 元景安传》中有“大丈夫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话,说的是大丈夫就应该保全气节,为正义而死,不忍辱屈从,不苟且偷生。今人亦有如朱自清饿死不食美国救济面粉,齐白石宁愿冻馁也不接受日寇的施舍等重气守节之举。古今的仁人志士,虽未必手持旌节,但是他们胸中自有旌节在。把节操看得高于一切,不向威逼利诱低头,不为权势金钱妥协,矢志不渝,可歌可叹。

   节操又解释为节制和操守。无节制,就会过分,过犹不及;无操守,则会恣意妄为为所欲为。做任何事情都应该有底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要有原则。没有了底线则没有了约束,没有了约束什么坏事儿都能干都敢干,做的时候还毫无羞耻心。诸如菜农滥施剧毒农药,奶农牛奶里兑水兑尿,为人师表的校长、老师竟然强奸猥亵学生,作为白衣天使的妇幼保健院接生大夫竟然贩卖婴儿等,此类乱象,皆因这些人为了利益和私欲,忘了礼义廉耻,丢了气节操守。

   甚至一些地方政府竟也热衷以竞相践踏节操取利。比如,前几年网上流传一则广告语“一个叫春的城市”,是江西宜春市为了宣传宜春而制作的大幅标语。据说因为宜春不被人认识,所以有旅游专家出此“妙策”来宣传。广告创意的初衷是“宜春,一座叫做春的城市。”故意去掉“做”字,用“叫春”这样一语双关的词语来博人眼球,吸引注意力,简直是丢了一城人的节操。

   无独有偶,前些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名人故里之争也让涉争议地节操尽失。李白故里、曹操故里、诸葛亮躬耕之地,沾点名人边儿的地方都想把名人变成自己的摇钱树,或引经据典找证据,或四处公关拉声援,唯恐抢不上这些名人。抢名人故里,以此发展旅游经济,从而带动地方经济,这些地方的执政者可谓“处心积虑”。李白、曹操、诸葛亮这些都是历史名人,对后世子孙的确有历史教育意义。争抢他们,并以这些名人生于斯长于斯为荣,无可厚非。但是竟然有争抢大淫贼西门庆故里的,这就让人大跌眼镜了。

       据新闻记载:至少有山东省阳谷县、临清市和安徽黄山等三地争抢西门庆。在阳谷,有西门庆和潘金莲幽会的王婆茶坊,有雕塑逼真再现西门庆和潘金莲的偷情场景。在临清,西门庆和他妻妾们的宅院,上演着“西门庆会潘金莲”、“武大捉奸”等真人秀,游客只要掏钱,还可参与互动,亲身体会西门庆的淫荡生活,并且可以拍摄成光碟永久留念。

  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本不为过,可以说是各地发展经济的一种有效手段。但是如此无节操的行为,大大挑战了人类的道德底线。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昔日淫棍,今日财神,那些争抢淫棍的各地政府,有没有想过他们这么做带来的视觉污染?更何况,西门庆也仅仅是小说中的人物,有没有原型还两说着,这样大力宣扬,明显对历史误导。这种传统文化的风月旨趣虽然能暂时推动当地经济和民生发展,但是对价值观以及道德规范的冲击和危害却是不可估量的。

   网上有妙语说:节操碎了一地。节操仿佛上古的瓷器,今世成了珍稀品易碎品,令人唏嘘不已。如何让节操经久结实,似乎除了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再无别的捷径可寻。邓公当年就曾谆谆教导: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但是几十年的发展后,物质文明极大丰富了,精神文明发展却严重滞后——我们长期忽视了“两手”中的“一手”。我们扔掉了旧鞋子,却没有及时穿上新鞋子,只好匆匆光脚走路。一味崇尚权力金钱,以为只要有权有钱,啥事儿都能摆平,从而做事一次次地突破道德底线。

中国像个蹒跚的巨人,这个巨人到底能走多远,则要看那条 “精神支柱”能支撑多久。一旦巨人轰然倒下,碎了一地的可就不仅仅是节操了。(原载《杂文月刊》此为未删节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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